【极东】The Snow Elf
*有点迷的私设。
*这边下第一场雪时有的灵感，不过码完时已经好久不下了。
*因为可爱所以部分对话里让少主保留了口癖。
壹
当几点轻盈飘渺的洁白从天空落下，世界便开始改变。
“今年真冷呢阿鲁。”
王耀裹着厚实的冬装，半截手露出袖口，轻轻放到嘴边呵气。白雾飘出，与远处袅袅炊烟的颜色不尽相同。这么做无法使双手长久保持温暖，停止呵气后很快手上只剩下一种淡淡的潮湿感。即便如此，王耀却仍不愿带上手套——如果不能直接感受雪花的温度，会很可惜吧？这象征冬日的精灵。
几点落白转为漫天飞雪，每朵雪花都是一个独一无二的个体，以比雨轻盈的姿态坠落，跌入掌心的刹那，未使人看清它的模样，便化为了水，像极刚落下的泪珠。
雪是有余温的，只是，它比人的体温低。
王耀伸手接了会儿雪，直至实在耐不住寒冷，只得把冻僵的双手先缩了回去。重新直视前方的一刻，竟隐约瞧见远处有个人影。
“也是来赏雪的阿鲁？”
兀自想着，不敢笃定不是看错，王耀上前走了几步。
人影在茫白色中清晰起来。素衣贴身，墨发极短，身形单薄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。那人微抬首仰望苍穹，眉头舒展，眼神却异常空洞，看不出任何情绪。
也许是离得太远看不清他的神色吧。
王耀继续向前走着，忽觉这种天气下，那人的衣着也太过单薄，不禁生出一丝担心，加快了脚步。
脚步声变得清晰，那人有所察觉，微转了头。
被发现后王耀也没觉得尴尬，举起右手想向他招手。刚抬起手臂，忽而刮起一阵骤风，凛冽刺骨，带着雪花往脸上拍打。王耀只得将手挡在眼前抵挡一会儿风雪。眯了眸，他却仍能想象出那人在风雪中伫立的模样——素衣飞扬，发丝微乱，却仍是不带任何情绪的面容，仿佛置身另一个世界。狂风转瞬即逝，王耀迅速放下手臂。
“不……不见了阿鲁？”
眼前没有什么人影，仿佛刚才一切都是幻像。
应该不会看错啊。王耀这么想着，张望周围。
雪不曾停歇，四野都铺上一层茫白。
一串孤单的脚印逐渐被掩盖，四野空旷，再无他人。
貳
雪不算大，却接连不断下了好几天。
天然的白毯覆盖大地，植被在其下进入安眠。
雪地是松软的，人踩上去还会酥酥地响。
王耀又一次来到这个地方，他总觉得还有机会见到那个人。
然而他连他姓甚名谁都不曾知晓，来到这里便再没线索向前。站着干等也不是个好选择，王耀索性就地堆起了雪人。
干脆相信天意吧。
从捏出一个雪球开始，沿着地面向前滚，层层白雪包裹累积，雪球变为原先的数十倍之大，雪人的身体逐渐成型。失去白雪覆盖的大地是潮湿的暗色，其中夹杂些枯死的干草。
王耀又开始滚一个小些的雪球，放置到大雪球上。
他看着半成品开始思量细节，做了体力活后已不觉寒冷，口中呼出的雾气微微迷了视线。
几天前见过的唯一一面浮现在脑海，那人回首时的五官在记忆中愈发明晰起来。
齐刘海、娃娃脸、无神的双眼……
待王耀回过神来，脑海中的模样已具象化地体现在了雪人上。由于雪人的身体圆滚滚的，整个形象比起那人的气场少了些淡淡的疏离感，更像个可爱的吉祥物。
王耀对自己的“作品”有些满意，上下打量寻找还有什么能加工的地方。
绕到雪人侧面，他却忽然看见远处有个人影。之前被雪人挡了视线，未曾察觉。
他想像上次那样招手，却又迅速缩了回来，总怕那人转眼又会消失。
王耀故作没有察觉，又给雪人做了些修改，转身离开。
远处的人影似是有些动摇，犹豫着迈了几步，见王耀没再出现，很快走到了雪人旁边。
一丝讶然从那墨色的瞳底闪过，他将雪人从头看到脚，微微一愣。
雪地上豁然几个刚用树枝划出的大字：“像你吗？”
“又见面了阿鲁。”
身后传来声音，白衣人吓了一跳，回头便看见王耀站在不远处向他招手。原来王耀刚才没有离开，只是躲在附近。
见状，白衣人立即转身跑开。
“等一……”
王耀想要跟上，耳边却又风声大作，他忙噤声，抬臂挡风。
和上次的情况一样。
等王耀放下手，白衣人又消失了。
雪地上竟没留下踪迹。
王耀走回雪人旁边，发现地上多了两个小字——
“不像”。
叁
这次绝不让你跑掉。
王耀这么想着。此地虽然空旷，但他不相信短时间内白衣人会跑得太远。
于是他向远处奔跑起来。
他不明白地上为何没有那人的脚印，明明雪已经积得很厚了。他无暇顾及太多，满心只想尽快找到那个人。
很快，他面前又出现了一个雪人。
但他不是跑回了原点。
这是另一个、出自他人之手的雪人。
一步步走近，雪人的形象也清晰起来，相比王耀做的那个也更为精致——
看上去很暖和的冬装，快挡住半张脸的围巾，但仍可看出在微笑的表情，柔顺的马尾从左肩向前搭着。
“哎呀~这不是我吗阿鲁？”
意识到这点后王耀颇为惊喜，直觉告诉他这一定出自白衣人之手。
他相信那人也在期待着第二次的见面。
王耀转过身，还是没看见周围有其他人。
他伸出双手放在嘴边，朝空地大声呼喊：
“你一定在这附近对吧？”
“为什么不出来见我呢阿鲁？”
“我想和你做朋友啊——”
“我叫王耀阿鲁，你呢？”
说完一连串的话，王耀轻微喘着气，向四周搜寻着人影。
恰在此时，空气中传来一个极轻的音节——
“菊。”
王耀循声望去，正是印象中一个瘦削的白色身影。
“你刚才说什么阿鲁？”
“本田菊。”
本田菊的出现像是有些出于无奈，他远远看着王耀和自己做出来的“王耀”站在一起，觉得有一丝新奇。
王耀很开心地冲他招招手：“这个雪人和我好像啊！是你做的吧阿鲁？”
本田菊轻轻点了点头，暗自在心里补了一句：
不太像。
因为他的笑容，比雪人的要灿烂许多。
肆
“你说，你是雪精灵？”
听完本田菊的自我介绍，王耀反问道。
本田菊点了点头。
“原来如此阿鲁！所以你在冬天穿成这样也不怕冷吧？说起来我还是头一次遇到……”
“那个，耀君……”
“嗯？怎么了阿鲁？”
“你不怀疑在下所说的话吗？”
“啊，这个啊……”王耀侧头想了想，对方确实说了很不可思议的话，他却没由来地相信了。
“我觉得菊不会骗我啊。”
不可思议的解释。
本田菊的眼中闪过惊讶与困惑，他觉得许多年来都没有像这几天这般情绪动摇过。
“为什么这么觉得？”
明明才刚认识，也谈不上熟悉。
“因为菊看起来不像会骗人吧阿鲁。”
“是这样吗……”
“哇，你的手好冰阿鲁！”
本田菊还在思索王耀刚说的话，手却忽然忽然被人捉住，他错愕地抬头，只见王耀握住自己的手放到嘴边轻轻呵气。
本田菊有些不自然地别开视线，试图把手抽回来：“耀君，请不要做没有意义的事，在下本身体温就低，也不怕寒冷。”
“哎呀……这样真的没关系吗阿鲁？”
本田菊越发有些不自在，不禁加重了语气：“与此相反，在下更不能适应高温。”
“……诶？抱歉阿鲁！”
王耀急忙松开手，本田菊收回手，却有些无处安放，最终还是将手轻轻贴在了身侧。
本田菊手指微蜷，微不可察地摩挲了下指腹。
刚才似乎擦碰到了什么。
人类的嘴唇？
除了温度有点高，还有些软。
伍
雪精灵，与雪共同存在的一种生物。
如果说皑皑白雪本就是大自然不可思议的馈赠，那么雪精灵又是怎样一种存在？
本田菊不再躲闪王耀，甚至在王耀前来寻找他时，会主动出现。
王耀坐在一条长椅上，望着暗灰色的天，雪花从看不见源头的地方飘落，每每落入掌心都飞速地消融，再用心也无法将其姿态刻入脑海。
本田菊见他专心赏雪，也没多说话，静静在一旁坐下。
“说起来，你为什么一开始要躲我阿鲁？”
“因为……”本田菊发觉王耀直视着他，放弃了对视，将目光移到地上。“在下总是被人类当成奇怪的人。”
“诶？怎么会？”
“耀君，是第一个真正相信在下的话的人。”
细细想来，对于一个自称雪精灵却没有任何特别能力的人，多数人都会觉得莫名其妙吧。风雪中只穿一件单衣只能说明耐寒，似乎也算不上特别能力。
“啊……可能是因为雪精灵和人类几乎没有区别吧，也没有超能力什么的阿鲁。”
“有的。”
“诶？”
“不然耀君以为，在下为什么会在风雪中忽然消失？”
“啊呀……我当时没多想啦阿鲁。”
“如果当时想到这一点的话，一定会因为害怕而不再寻找在下吧。”
“为什么？”
“因为，人类不是会为未知感到恐惧吗。”
“唔……”
王耀没有回答，似乎还在思考，在用手轻轻拂下头顶的落雪后，又将手缩回袖口，整个人无意识地轻微打着颤。
本田菊说道：“耀君，如果雪花影响到你了的话，可以告诉在下。”
“诶？”
王耀还没明白这句话的意思，茫然眨了几下眼睛，才发觉没有雪花再落在自己身上。
他抬起头，发现雪并没有停，只是雪花在自己头顶处偏离了轨道，落向一旁的地面。王耀站起身走了几步，四周雪花都像这样避开了他，如同一个无形的屏障护住了自己。
“好酷阿鲁！菊，是你做的吗？”
本田菊没有说话，只点了点头。
“如果让其他人看见你的能力，就会相信你是雪精灵了吧阿鲁。”
“也许，但他们一定会更排斥在下。”
“你怎么总是往坏处想啊……”
“在下并非凭空猜想。他们不信在下的话，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接受在下的不同，所以在下再显出特别之处的话，只会让他们更加难以接受。但是……”
本田菊忽然噤了声。
“但是？”
“没什么，在下已经说完了。”
但是，耀君你和他们不一样。
所以，在下不像躲其他人类一样躲你，在下可以在你面前显出特别的能力。
“……原来你是这么认为的阿鲁。”
过了会儿，王耀转过头，展颜露出一个微笑：
“菊，不用为我挡雪啦阿鲁，我觉得雪花落在身上也没什么影响阿鲁。”
“耀君，其实在下之前就想问了：耀君其实怕冷，但为什么总要在下雪的时候外出？”
“啊这个啊……”王耀思索了会儿答道，“菊，你知道飞蛾扑火吗？”
似乎是人类常用的一个词。
“略有耳闻。”
“即便知道火焰会伤害到自己，飞蛾还是会义无反顾地扑上去阿鲁；就像是明知道雪天很冷，人们却还是会为了赏雪而跑出来阿鲁！虽然这还比不上飞蛾扑火的程度……不过有些事物，就是会有种让人想要义无反顾去接近的魅力阿鲁！”
“大致明白了，不过，在下还需要时间理解人类的想法。”
本田菊撤回了挡雪的“屏障”，看见王耀又欣喜地漫步接起雪时，低头沉思起来。
这种他司空见惯的白色小结晶，对人类有这样大的吸引力吗？
王耀见本田菊仍旧低头坐在长椅上，也不知不觉停下脚步。
雪精灵与人类，还是有很大区别吧。
王耀张了张口，却没说出什么。
其实从你第一次的突然消失开始，我就猜到我们有所不同，但即便如此，我还是想要接近你、了解你。
陆
今年的冬季格外寒冷，雪花似乎从未这般眷恋过大地，隔三差五地带来问候，看样子雪天整体还要持续很久。
王耀和本田菊几乎稳定地保持着一种频率见面，关系微妙地拉近。
本田菊不曾想过有一天会和人类走得这么近，虽然相处时总带着若即若离的感觉，但本身对于时常有一个人的陪伴，似乎也觉得不坏。
今天，耀君说他会来。
好像只要一天里不是一个人待着，就不会显得无所事事。虽然两个人也没什么特别的活动，但总会让人安心些。
……安心？
那他从前独来独往的时候，又将心往何处安放？
“对了，菊，我很想像第二次见面那样再堆一次雪人阿鲁！”
王耀的一句话，决定了今天活动的主要内容，因为本田菊一般都没什么想法。
本田菊回想起了第二次见面的场景。
他不知道为什么，前几天见到的人给他留下那样深刻的印象，明明只是个普通的人类——稍微接近他也会觉得他奇怪的人类。
许是那人面对雪时的神情过于欣喜，显得易于亲近，使他抱有希望想要尝试靠近，可与人类相处的经验又告诉他保持距离就好。
但那个以他为原型的雪人让他动摇了，空地里的那番呼喊是对他心里防线的最后一击。
他尝试迈出了第一步。
“菊。”
“本田菊。”
这是在下的名字。
现下王耀的声音又在他耳边响起：“菊，我想知道你是怎么堆雪人的，那次你做的那个实在太像了阿鲁！”
迎着王耀期待的视线，本田菊微微别开了眼。
“其实……在下是用特殊能力将雪堆成那样的，并没费什么力气。”
王耀有些惊讶：“哎呀！这么说小菊没有真正地堆过雪人吗？”
“……嗯。”
“那这次，我们一起真正地堆一个吧阿鲁！”
“耀君很有干劲的样子呢……”
面对王耀忽然高涨起来的情绪，本田菊一时不知作何反应。
“不过这样就要由我来教小菊了呀，总觉得有点像哥哥带弟弟的感觉呢阿鲁~”
“……在下并不这么认为。”
王耀没听清本田菊的小声反驳，心情颇好地开始滚起了雪球，顺带给本田菊做起了解说，比如雪球怎么滚、滚到多大合适。
本田菊静静听着，视线却渐渐偏转到王耀的脸上。
似乎只有在对方注意力集中在别处时，他才敢细细打量一下这张脸。大约是那双眼睛太过明亮，透着不含任何杂念的善意，仿佛带着能将他灼伤的温度。
但雪精灵一向不适应太过温暖的事物。
经典的手机默认铃声响起，如人们通常在地铁里听到的那样，此时在空阔的雪地中却显得有些突兀与不协调。
“等一下，我接个电话阿鲁。”
王耀说着，拿出手机走到了一边。
在他抬头的一瞬，本田菊尚未来得及扭头，视线避无可避地相接，只一刹那，本田菊却有了很陌生的感受。
似是从心口处传来的异样，就像是……冰雪初融。
他但愿那是错觉。
毕竟，对于雪花来说，消融不会是一个好的词语吧。
柒
“搬家？……没有问题。哪天？”
王耀走得不远，本田菊从他对电话那头的回复里零星听得这么几个字眼。
王耀要离开了？
意外的，本田菊心里没有什么波澜。
也对啊，他本就不怎么和人类相处，如果这时候有什么“惋惜”之类的想法，那才奇怪吧。
王耀接完电话很快走了回来，略带歉意地对本田菊说道：“抱歉啊菊，我后几天暂时不能来了。”
只是暂时吗？
本田菊没有多问，只点了点头。
“我今天先回去了阿鲁。”
“嗯。”
王耀走到远处，又回过身向他招了招手。
本田菊记得，王耀第一次见他，似乎也想做这个动作。
他才意识到这不仅是打招呼的意思，还可以表示“离别”。
本田菊没有招手回应，只点了点头。
王耀的背影消失在不算密集的飘雪里。虽然双方都没说明，但本田菊几乎笃定这是最后一次见面。
本田菊忽然有了很大胆的想法——跟随王耀到他将去的地方。
但他很快反驳了自己。因为他是只属于这个区域的雪精灵。
就像满天飞舞的雪花，看似覆盖了整个大地，每朵雪花却只能占据一丁点大的地方作为自己的归属。
况且，王耀没有告诉自己，也必定有不想让自己知道的原因……
能有什么原因呢？
回过神来，本田菊发觉自己为此纠结了好几天。每每有了头绪时，又好像在看见面前雪人的一刹那将思绪抛之脑后。那两个雪人是王耀离开那天和他一起堆的，模样未变，完好如初，因为本田菊没有让多余的雪花落到它们身上。
本田菊不曾因无聊或是孤单而期盼冬天快点过去，但这会儿，他有点希望春天快点到来了。
冬去春来他必会消失，尽管无缘春日景色，但他不想这样被不明的情绪困扰。
这哪儿像从前的他呢？何时黯淡无光的眼底能映出另一人的身影，何时冷淡如冰的心底染上冰雪初融的温度。
又过几天，在本田菊能感知的范围内，他忽然察觉熟悉的身影踏足这片雪地。
在用惯用的手段带来一阵风雪后，他出现在了王耀面前。
他才发觉，之前一切思索都是自欺欺人的借口，他想不通王耀怎么会不好好告别就一走了之，他明明那么想要对方亲口解释给他听。
“菊，好久不见……”
王耀很是欣喜地想要寒暄几句，出口的五个字却很快连同他本人一起僵在原地。不同于常人的低温透过衣物也能让人感到凉意，却没由来地让王耀觉得受到压力的皮肤都在发烫——在意识到被本田菊紧紧抱住的同时，王耀好一会儿都觉得如梦初醒。他记得本田菊说过，雪精灵害怕“高温”，人类的体温较他们而言也已算高，所以他一直避免和本田菊有肢体上的接触，此刻被对方主动抱住，只觉得一阵不知所措。
王耀料想其中一定有些原因，尽量自然地回抱对方后，小心翼翼地开口：“怎么了？”
“耀君，你不是搬家了吗？”
“诶？”
“你为什么没告诉在下？”
本田菊的声音同平时没有差别，王耀却感觉到他的身体在微微发颤，甚至交叠在自己背后的那双手也更为用力。
王耀反应过来，本田菊一定误会了什么。
“菊，我没有搬家啊。之前有朋友要搬家让我帮忙，所以我这几天没有来阿鲁。让你担心了吗阿鲁？”
“……”
没有听到本田菊的回应，王耀也不知作何反应，想起什么后又试探着问道：“你不能适应高温……不要紧吧阿鲁？”
本田菊好像才发觉皮肤上灼痛的感受——这已经是雪精灵所不能适应的高温。虽不至于受伤，但总归也不好受。尽管如此，本田菊却不想放手。
在得知王耀并非一走了之后，仿佛一切都释然了，身体上的一点灼痛感又有什么要紧？
耀君，在下或许理解飞蛾扑火的意思了。
捌
最终，先提出“再见”一词的，是本田菊。
这不是一个终年飘雪的地方，等到春天来临，冰雪将开始消融，随之离去的，除了寒冷，还有一种名为雪精灵的奇妙生物。
事实上，本田菊也不清楚自己哪天会消失，也许在最后一场雪停时，也许等冬天的积雪都融化后。
本田菊不想不告而别，只能提前说再见。
王耀经历过很多次与友人的离别，却仍然不免伤感。
他们并肩站在雪中，望着点点洁白飘落。这场雪相较之前已小了很多。
王耀先开了口。
“菊，你明年冬天还会出现吗？”
“按理来说，年年如此。”
“冬天过后，你到底会去什么地方？”
“在下也说不清楚，就像进入休眠状态一样，在下对于冬天以外发生的事都没有印象。”
短暂的沉默后，本田菊又开口打破了寂静。
“耀君，在下有个问题想问你。”
“什么问题阿鲁？”
“在耀君眼里……在下和你的其他朋友有什么不同吗？”
“当然了阿鲁，你很特别！”
本田菊的目光凝视着雪地，这个“特别”的含义是指什么……
仿佛猜到了他的心思，王耀很快又说：“这个‘特别’不是因为你是雪精灵，而是你给我的感觉和其他人都不一样，在我心里……”有什么话语呼之欲出时，王耀转过身，却发现身旁的雪地上空无一人。
怔然片刻，他忽然发觉没有雪花落在头顶的触感，雪已经停了。
玖
王耀忘记了，去年冬天他想说却没说出口的话是什么，说话对象的容貌在记忆里时而清晰时而模糊，现下，他又想不起那是怎样一个人了。
一种快要忘却的情绪，随着这一年初雪的落下而又复苏。起先王耀并不明白这份悸动的由来，但心里莫名被这份悸动牵扯时，脑海里忽然浮现了一个素衣单薄的身影。
带着一种似曾相识的感受，王耀踏上离家不远的一块空地，经过几天的降雪，这里已铺上一层茫白。
今年的雪也不小。
记忆里那个素衣单薄的身影，还会出现吗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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